第五章 等待是唯一退路（3）

　　我想，诺诺的话总归是没有错的。我或许真的应该多到店里面走走，免得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胡思乱想，想到最后，都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了。就连呼吸都成了困难的，一场博弈，再继续下去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走到多远、多久。

　　我可以不为自己负责，可是，我总该给关心自己的人一个交待。

　　六月多的早晨很容易就亮了，阳光带着暖意投射进来。我几乎在同时睁开了眼睛，看了看窗外还稀薄的阳光，墙上的挂钟赫然显示时间才走到了七点钟。

　　这是我来到阳朔第一次在这个点起来，也是第一次觉得，清晨的阳光，原来是这么的脆弱。

　　因为不太想浪费时间，所以在冰箱里面随意找了一个面下了，再在上面铺一个鸡蛋，就这样，算是我今天的第一顿吃的了。

　　八点钟出门的时候，阳光的温度已经不如刚刚起来的那时那么温良，和煦间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灼热。

　　头顶上的天空湛蓝如许，我想，夏天该是来到了。

　　这个时候上班的人挤满了整个车站，幸好我并不赶时间，挑了一辆没那么多人的公交车，走了上去。

　　到“终程”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，脚步踩在西街的路面，阳光已经开始了灼热，走得久了，便能感觉到那越发强烈的灼烧。

　　诺诺她们才刚刚开始拉开“终程”窗边的卷帘，想来她们也是刚刚到了不久，看到我的时候具是一怔。

　　首先反映过来的是培杰，“嫚姐，今天好早。”

　　我笑了笑，打趣道：“今天过来跟你们同甘共苦。”

　　诺诺看着我，眼睛笑成了一条线。

　　我能够理解她为什么笑，只是，有些不太明白她怎么能够笑得那么高兴。

　　可是心动总归是暖暖的，被人静静地放在心底关怀的感觉，二十七年来，除了淼淼，再无他人。

　　尽管昨天晚上诺诺说她们能够忙得过来，我知道，其实她们只是想对得起她们那三千多的月薪罢了，毕竟，同行而言，她们是比他人多出了将近一半的工资。

　　可是，我原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才开的店，无非是想打发打发时光，或者说，给自己一个支柱，让自己可以走下去罢了。对于钱赚得多少，我并不在意，这个月清算的时候才发现，除去一切人力物力的成本，我净赚了一万多，不得不说，这是一个很吸引人的数字。

　　但是如果我再请多一个人的话，或许，我这个老板娘就和普通的高级白领收入并无差距了。

　　可是，这些都不是我在乎的，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过得更加地舒心，毕竟，生活已经让我活得那么压抑，我不可能再顺着它给我的路线悲伤下去。人总是要，学会好好地生活哦。

　　所以昨天晚上回到房子里面我就上求职网发布了招聘信息，约好的时间是九点半，这是我今天这么早起床的一个大原因。

　　诺诺领着一个女孩过来的时候我只是笑了笑，对上诺诺的眼神我耸了耸肩，轻笑着对那个女孩说道：“坐下，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。”

　　女孩不同于诺诺和小凌她们，比较腼腆，所以听到我的话的时候有些发愣，立在那儿没有动作。

　　我理解这样的心情，所以我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，等她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，我才笑着开口问道：“你能说说你来应聘的原因么？”我知道这个问题很没有技巧，但是，这是我想要知道的。

　　她抬起头，抿着唇，额头上有因为紧张而显现出来的汗水，后面随意扎起的马尾随着风过而晃动了几下。我这时才注意到，女生的面孔太过于青涩了，或许，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。

　　“因为你这儿的工资高。”

　　我点了点头，真是个诚实的孩子，我笑了笑，想要安抚她，将诺诺送上来的奶茶递给她：“别紧张，先尝尝我们这儿的奶茶。”

　　她似乎很惊讶，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我，有些犹豫，我回以一个微笑，她挣扎了片刻，还是端起了杯子，嘴唇微抿。

　　“你成年了吗？”

　　我看着她，不太想吓到她，声音尽量温和可人。可是我终究还是吓到她了，我明显地看到她端着杯子的手一抖，抬起一双麋鹿般的眼睛看着我，里面有些不知所措。

　　“没有，不过半年后就满十八了。”

　　我笑了笑，这个答案意料之中。

　　“能给我一个招录你的理由吗？”

　　她显然没有想到我并没有过分地纠结在她的年龄上，眼眶此刻已经溢满了眼泪，抬起头看着我，第一次那么的无所畏惧。

　　我想，生活总是这么残酷，逼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去勇敢，去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一切事情。就像我眼前的女生，明明很紧张，手将一把揪成一团了都，却还是逼着自己一转不转地盯着我看。

　　“我，我，我应聘了很多地方了，她们都不要我。可是我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的，我父亲以前就是开咖啡店的，我会做咖啡、会做甜品。”她有些激动，说话的时候磕磕绊绊。

　　我微微低了低头，抬起头笑着看着她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　　“邱爽。”

　　我点了点头，说：“下午会有人通知你，如果你没有接到电话，那么，抱歉。”

　　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，我的态度诚恳而温和，或许在她求职过程中，我算是结果最好的一个人了。

　　“老板娘，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，我爸爸得了癌症，我妈妈现在也进了医院，我是瞒着出来找工作的，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辍学了。”

　　临走的时候，她看着我，满脸的泪水。

　　我点着头，笑道：“别担心，会好的。”

　　她点了点头，念念不舍地走出了“终程”。

　　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会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迫不得已，我知道作为一个商人，我不应该过分地好心，可是事实，我不是一个商人，所以，我还是同情心泛滥了。

　　后来断断续续来了两个女孩，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，穿着花俏的衣服，说话的时候自信洋溢，似乎，这份工作非她们莫属。

　　或许这是她们对生活的自信和对自己的骄傲，可是，对于连尊重都不会的人，我实在不怎么会喜欢。

　　是不是，人们第一眼看到的总是最好的，今天早上面试了四个女生，我始终还是喜欢第一个。

　　千金难买心头好，在十二点到来之前，我就让诺诺打电话去通知她明天过来上班。

　　多了一个人，我终于可以帮她们安排轮休的工作，一个星期有一天半的时间休息，我想，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板了，多为员工着想呢。

　　今天的客人比昨天少，我坐在门外的卡座上，托了托下巴，想了想，还是把她们轮休的值日表安排出来吧。

　　诺诺正送完咖啡从我身边经过，我连忙叫住她：“诺诺，拿张白纸和一只笔给我。”

　　她虽然不明白，但是现在客人也比较多，她也不多问，点了点头：“好的，嫚嫚姐。”说完，就拿着托盘进了店里。

　　吃完午饭，我挑了个临窗的位置，这个时候的客人并不多，只有三三两两逛累了的行人进来歇息。我原本是拿着本书在看的，看着看着就睡着了。

　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，今天早上被录用的女孩邱爽却站在不远处和诺诺她们聊天，阳光打在她的鼻尖上，那细密的汗毛看得一清二楚，红彤彤的脸蛋煞是可爱。

　　我有些惊讶，不禁走过去，“邱爽？怎么来了，不是明天才上班么？”

　　她已经没有了早上那么腼腆害羞了，可能是和诺诺她们打成了一片，女生的友情就是这样，来得很快，聊着聊着就能好起来了。

　　她看着我笑了笑，马尾随着她抬起头的动作轻轻一甩，在空中划出半圆的弧度，“我早上看到店里的生意挺好的，我下午没什么事，就提前过来帮忙了。”

　　我点了点头，有时候选择的对与错，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。

　　我相信自己的感觉，其实第一眼，我就喜欢这个腼腆而纯真的女孩，我想，那样的一个女孩，一定会是一个善良而负责的人。

　　今天下午，她就亲自来告诉我，我的选择没有错。

　　我很庆幸，自己选择了她，也很庆幸，她选择了我。

　　晚上下班的时候，我将值班表给了诺诺她们。

　　看着她们欢呼的样子，我觉得自己也是快乐的。

　　她们的要求那么低，不过是想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，偶尔有那么一两天悠闲的时间，我又怎么忍心不去满足呢。

　　走出店里的时候，邱爽叫住了我，“嫚嫚姐。”

　　我轻轻垫了垫脚尖，回头看着她，微微而笑：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刚开始的时候，她一直叫我老板娘，在我和诺诺她们多次的努力下，终于让她成功改口。

　　我是这家店的老板，可是我更希望，我是她们的朋友，有时候，一个人，真的很累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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