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鸟尤如此,人何以堪

　　“这鸟看着还挺乖巧的，”严澜玥涂了丹蔻的手指轻轻逗弄着笼中的小可怜，“听话吗？”

　　“万兽宫里的人说，这是最乖的一只了，只是样子逊色一些，一直没有贵人看得上。”

　　鸟食坐在严澜玥掌心，她打开笼门，那灰鸟先探头试探了一下外面的情况，见没有危险，就扑棱着自己的小翅膀飞了出来。

　　如宿舟所说，它乖巧听话得很，只在屋里转了一圈，就又飞回了严澜玥手边，低头啄食她手心的小米。

　　鸟喙还是有些尖锐的，啄在掌心带来细细密密的疼，但还算可以忍受。

　　灰鸟吃完了掌心的食物，蹦跶了两下就又振翅飞回了笼子。

　　“还真是乖巧。”严澜玥感叹一句。

　　这鸟让人驯化得都失去了求生的本性，成为了这笼中的活玩意儿，供人肆意取乐。

　　刚刚严澜玥只要一用力，就可以拧断这只小鸟的脖子，可它仍然不知危险似的，在险境里蹦蹦跳跳。

　　“鸟都如此，更何况人呢？”她擦擦手上的鸟食残渣，不经意间感慨一句。

　　鸟能被万兽宫里的人用胡萝卜加大棒的方式驯化，这宫里头的人也一样。

　　不过这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事情了。

　　挥挥手叫小宫女把笼子和鸟一起带下去，严澜玥小心嘱咐着：“好生喂着，别叫这小东西死了。”

　　虽然这小东西的命对她来说不算什么，可既然都是活着的了，那就让它这般好好活吧。

　　她这里是一片和谐，可今晚的昌平王府就注定不会太平。

　　二少爷和公主去库房协同办理这件事，原以为是外人所为，可霍少琛见那刻痕的方向，最终还是在心里同意了严澜玥的看法——这就是一场王府内部的人做下的恶行。

　　他没多说什么，只把那些侍卫又叫过来问了一遍。

　　在他一番攻势之下，终于有人想起来了更多的细节。

　　“少爷，这，这确实有一件事，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　　说话的人跪在地上，面相看上去是个忠厚老实的。

　　霍少琛和颜悦色道：“没关系，你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好了，我绝对不会冤枉了你们，和政公主也不会”

　　那守卫说道：“那天原本没什么事，王妃身边的金姑姑来了，说给我们带了些糖果子，我们去门口拿了。我不爱吃甜的，就很快回来了，那时候金姑姑已经走了呀。往后就是前头赏菜的时候我们去领了，回来的时候也一直在门口。”

　　“没听见什么动静？”

　　“回少爷的话，这确实是没有动静啊。”他像是为了增加话里的可信度似的磕着头。

　　霍少琛不喜这一套，制止了他的动作：“行了，你们下去吧，守卫不力的事就先算了，以后好好做，要是又想起来了什么随时告诉我，我有赏。”

　　众人退出去，霍少琛身后的小厮凑上来，俯身道：“关于布匹上香料的传言已经放出去了，今晚就可以看看谁有动作。”

　　霍少琛颔首。

　　和政公主的这个意思他能猜个大差不离，只是成功率如何还难说。

　　这犯人也未必就会相信这件事，乖乖入套。

　　若是此计不成，那真凶必定提高警惕，想要再哄骗那犯人一次可就难了。

　　当夜，众人都睡下了，金姑姑悄悄起身。

　　同屋的白姑姑睡眠浅被她惊醒，睡眼惺忪地问她：“金酒，你干啥呀？”

　　“我肚子不舒服，去上个茅房。”

　　金姑姑的回答，白姑姑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，就又睡去了，坠入梦乡之前她嘀咕了一句：“实在难受明儿就回了王妃，叫个大夫来给你看看，你可别撑着，王妃可最亲近你了……”

　　说后面几句话时白姑姑已经意识不清了，几个字含在嘴边被人胡乱丢出来，她转个身，很快就微微打起了鼾。

　　但金姑姑听清了她说的话，她没动弹，过一会儿身上泛起来些凉意，她才赶紧下床出了门。

　　的第二日她就开始打喷嚏，这样当然是不能在王妃跟前伺候的，免得过了病气，白姑姑给她盖好被子道：“今天你就别去王妃那里了，有我呢。我再去回了王妃，给你请个好大夫。”

　　“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了，咳咳、咳！”金姑姑挣扎着还想起来，被白姑姑一把按回去。

　　“别逞能了，你不心疼王妃还心疼呢。年纪上来了越是小毛病越不能忽视，好好躺着吧。”

　　白姑姑给她贴心地关上了门，金姑姑平躺在自己的床上，盯着自己头顶上的一块地方。

　　白姑姑叫她睡觉，她却没有丝毫睡意。

　　昨晚白姑姑叫她金酒，这个名字已经很少有人叫了。

　　小丫头都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姑姑，她们也不知她的真名。

　　也就白姑姑这样跟她认识时间长的还记着这个名字，偶尔叫一叫，剩下这么叫的人也就只剩了王妃了。

　　王妃、王妃。

　　她默默念着，似是冷极了，翻身缩进了被子里，连头都埋了进去。

　　过了不久，被子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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